这是七子老师于2022年9月24日在上发布的生日(七子老师本人的)短篇。
身披华丽装饰的大象穿过大道。
佛牙节。
这是斯里兰卡康缇——我的居住地里可谓名产的佛教盛典。会在每年夏天,由占星术选择的吉日举办。是一个和释迦如来的牙齿,用西洋风格的说法就是和圣遗物有关的活动。
大象被打扮得闪闪发光,载着装有牙齿的美丽容器,在城市里游行。
这是这座山城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。
“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觉得自己每年都能看到这个活动的呢。”
“是吗?你不也总是去国外出差?”
“哎呀,确实是这样……”
只要想到在家附近、确切地说是员工宿舍附近正在举办佛牙节,不论当时我身在意大利还是新加坡,我都感觉自己仿佛飞到了大象漫步的城市里。 我也时常给邻居雅帕女士打电话,寻问次郎和三郞的情况。也就是所谓的灵魂分裂,分裂成了身在康提的我和正在国外出差的我。
但我有种预感:今后可能就不会再有这种体验了。
“……横滨吗。真奇怪啊。我感觉除了町田和银座,我最熟悉环境的地方竟然是康提和科伦坡。”
“也就是说对你而言,康提和科伦坡已经比横滨更为亲近了吧。”
“房子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,之后基本就只剩下跳进去了。”
“你正站在跳台上往回看吗?”
“我就是感觉,这可能是我带着看‘本地节日’的心态看的最后一个佛牙节了。”
我听到了爆竹声。现在已经是晚上了。街上游行的大象们正在身穿传统服饰的男性引导下,回到寺庙里去。
康提员工宿舍的二楼。
虽然这并不值得赞扬,但只要架上梯子爬到屋顶,就能清楚地看到人头攒动的街道和大象队列。手上拿着姜汁啤酒和无酒精姜汁啤酒,身旁的人是理查德,我们中间放着当小菜的坚果,还有照明用的提灯。
夏日末尾的空气环绕皮肤,又呼地流走。
长到二十五之后,能让我感受到过剩乡愁的机会似乎也变少了。高中毕业仪式上女生们哭成一团的时候,我也被带着稍微哭了一下,不对,说不定哭得很厉害,但要是把现在精神状态的我放到相同的状况下,可能就不会哭了。人就是能随着年龄的增长,让自己渐渐变成最能适应环境的状态。我的精神恐怕也是最为优化的结果,或许就不会哭得那么厉害了吧。
即便是这样,该寂寞的时候还是会寂寞。
“横滨也会有这样的节日吗。”
“应该有吧。毕竟是世界数一数二的港口都市。不过再怎么也应该不会有大象出没了。”
“你有怀念英国节日的时候吗?”
“……不太有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
这可能是个最好不要深究的话题。我看着游行队伍里的灯光,把手伸向了打开的坚果袋。盐烤坚果非常美味,大口吃着不知不觉就吃光了,指尖的触感变轻了。
“啊,你要吃吗?”
我向身旁看去,理查德在笑。提灯的光从下向上照亮脸,一不小心就会出现鬼屋里怨灵的效果,但照在这个男人的脸上就像是艺术写真摄影会,真不可思议。不过考虑到我有这种感觉的次数,可能已经没什么不可思议了,但美丽的东西就是美的。
身穿蓝色衬衫和西裤的男人仿佛赐予我光之魔法的魔法师,他侧视着我的脸微笑。
“无论去到世界上的哪个地方,对于现在的我而言,节日就只有两种。”
“哪两种?”
“有人和我一起享受的节日,以及没有的。”
啊,是这个……
这个……
我向他送去一个视线询问:我的理解没有弄错吧?他回了一声轻哼,仿佛在说,不然还有什么?
“……啊,那个,有的。”
特别有。嗯,有。我不停地点头,让理查德笑了出来。
“这需要你一边不停点头一边说吗?”
“事实如此啊。但我哪怕是没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,也会感觉或者想到:‘啊,如果理查德在这里应该会说这些’。”
“那只是仿品,直接问本人要快得多吧?”
“也有你不在的时候吧。”
“打电话就好。”
“还有时差很大的时候。”
“前些日子,我打电话问你:‘我不知道怎么用锅煮米饭,希望你能帮助我’,当时你所在的时区是深夜三点。”
“那时候我可着急了。我想象了一下你用锅煮米饭的样子,就说‘如果可以的话,希望你不要这么做,或者在有其他人在的地方煮。’”
“想要煮饭的人并不是我,而是当时聚会的女主人。因为她一直独自呢喃自语:‘特意买的电饭煲坏掉了,绝对不能失败,可我很不擅长做饭,感觉要昏过去了……’所以我才来问你。”
“这确实和你有关啊……不,没什么。那结果怎么样了?”
“她因为漂亮地煮出米饭而开心不已。至于配米饭的小菜是用牛油果和贻贝做成的‘传统日料’,我就视而不见吧。”
“毕竟之后她买了钻石项链嘛。我也算是为营业额做了贡献吧。”
“无论如何,我都不顾时差和你联系了,你也随时联系我就好。”
“虽然我会觉得很抱歉,但应该会这么做的。”
“应该是多余的。”
“请让我这么做!”
很好。理查德回复我。他的表情真的很开心,我就感觉有些难过。
我一边听着仿佛在说“这是最后”的烟花声。然后用相当大的声音说:
“我不是很清楚!能不能和你一起看横滨的节日,这让我有点难过!”
“那是你与被监护人一起度过的重要时间,我会远远地看着你们。”
“我倒是觉得要是你和我们一起也完全没有问题啊?”
“是这样吗?考虑到你的周围本身就容易发生各种问题,况且我的样貌也在负面意义上引人注目。”
“我倒是觉得‘负面’这词有点问题。”
“我的意思是指,我这副容貌带来的影响并不只有积极的。”
“这种事大家都一样吧。”
“你以为你和我在一起多少年了?”
“我倒是希望你能觉得,我就是为了那种时候存在的啊。”
理查德的表情忽地冷了一下,但又立刻恢复了美丽的表情。
好麻烦。
我的理想状况是我会和接下来要见面的美好对象,还有理查德三个人一起和睦地生活,但关键人物理查德却想逃走。
知道他为我考虑了很多。地点既不是英国,也不是马来西亚,而是日本。我也能想到,由于那只凭外表判断日本人、日本人、“外国人”而遭遇的麻烦。
但我能解决那些事,我是这么想的。
我也不是白白长了年纪。不是仅仅让泪腺变得坚强了一点而已。
我想要保护你,我用力地注视着他,理查德就露出了一个如同秋日空气一般柔和的笑容,回避了我的想法。
“天冷下来了。差不多回房间吧。”
“理查德。”
“今天我就不吃晚饭了。白天因商务出门时吃了很多印度香饭。”
“冰箱里的布丁呢?”
“要吃。”
理查德从屋顶上站起来,麻利地收拾好空了的坚果袋,爬下梯子回到房间里。
他说他会吃布丁。仅凭这一句话就让我松了口气。之前吵架的时候他向我宣布:“今天我不吃布丁”,我真的很失落。但这反而让理查德慌张起来,又对我说,我随时都会吃的所以打起精神来。
结束了工作的大象们,在驯象师的引导下向家走去。
象是结成大群体生活的生物,它们应该都是家人吧。
爸爸辛苦了,妈妈辛苦了,我想象出小象撒娇的样子,感受到了些许治愈同时也有一点寂寞。我恐怕已经不再有机会从这里眺望它们和它们的孩子们了。到底是暂时不会有了,还是再也不会有了呢?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微妙。
是时候迈出新的一步了。
然而我的身旁可能不会有理查德的身影,这让我很寂寞。
庆典结束总是会让人感到寂寞。我把电筒拿在手上,爬下梯子回到了房子里。听到院里传来了次郎和三郎的声音。理查德在陪它们玩。主人非常感谢你陪我们一起玩,非常感谢,好少见啊,两条狗都很兴奋。虽然我很好奇理查德用怎样的表情抱着它们,但现在还是算了。不少杂事都等着“看完庆典”再做。现在应该对着电脑处理它们了。
我把明天的早饭放到冰箱下层了哦,我大声说完之后,向书房走去。
庆典结束了。现在是工作时间了。
(本文完)
小记
这是他们在启程前往横滨前的小插曲呀
佛牙节在第十卷第四章提过这里就不提了ww
虽然有点要破坏正义美好幻想的感觉,但驯象是坏文明……(小声)
啊啊啊啊你以为我和你在一起多久了 吵架说不吃布丁了 你们两个够了!别太可爱了
吵架了会宣布今天不吃布丁!www看到小狗失落会服软说随时都会吃的会炸毛却内心柔软的小猫咪^⌯𖥦⌯^ ੭太可爱了二位!
训象是坏文明!但大象真的是一种很好的群居动物!小时候最喜欢看野生大象的故事了!
单看小实的视角完全想象不到这两位“靠谱的成年男性”私下有这——么多纠结呢。
但是他们两兄弟都需要你啊理查!你们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(bushi)
两个人用布丁吵架啊www